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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岁去北京读书,临走前和朋友们吃了一顿又一顿散伙饭。我们是那样地舍不得彼此,我们互相许下诺言,要记得保持联系,要记得一直做好朋友。我们喝着杯子里的啤酒,眼睛和脸都是通红通红的。
去北京是由爸妈陪同的,因为我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坐过火车。到学校报道后,收拾好行李床铺,送爸妈走。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变小了,我立刻哭成了狗。
那天晚上,我躺在宿舍狭窄的硬板床上,忧伤地想:北京真是一个坏透了的地方,不论是饮食还是环境都让人无法忍受。和我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我对床的根号二,她哭得比较厉害,我耳朵旁一直萦绕着她擤鼻涕的声音。第二天起床一看,好大一坨卫生纸。
等到四年后我们毕业,宿舍六个人没有一个回到了家乡。大部分都留在了北京,而走得最远的,就是当初哭得最狠的根号二。她准备去德国。
我呢?当然也并没有回到我的家乡。我卷着被子褥子还有凉席交了一大笔托运费飞到了上海,然后在一间不到十个平米的房间安顿下来。从我居住的房子的小小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璀璨的东方明珠,楼下却是一条破旧肮脏的小路,堆满了生活垃圾,野猫和猫屎遍地都是。
我已经和当年多数朋友失去了联系,只能偶尔地在朋友圈给他们点个赞以示关怀,虽然这个动作是那样地廉价。我也不再像多年前那样想家,跟家里保持着一周最多一次的通话,跟爸妈报告一下最近的生活和工作。
就是这样,慢慢地,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。跟其他房客抢热水,为了卫生费和房东吵架,节假日宅在房间里一天抽掉半包烟,然后打电话叫一个外卖吃两顿。我很少和别人交流,不论是家人还是朋友。直到吖丫也来了上海,我们成了室友。
有个好友在身边确实会多很多乐趣。比如一起逛街,一起打扫卫生,一起跟二房东撕逼,一起去短途旅行,一起看世界杯,一起过生日切蛋糕……和她一同住的日子,回想起来都是快乐的片段。我们没心没肺地打闹着,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。直到我们都经历了失业和再就业,发现两个人的工作地点在上海板块的不同方向。
徐家汇和张江高科,它们之间的距离比梅州和成都近多了。可是放到工作的每一天来看,又是那么远。一个多小时的地铁于她于我都是折磨,而中间点的房租又贵得吓人。我们只好分道扬镳。
接着我跟三伙住到了一块儿。她是我发小,同学十二年,后来一起去北京读书。我到上海的时候她还在念研究生,现在快毕业了,找到的工作又是在上海。我们兜兜转转又聚到了一起。
我给以前的房东打了电话,在海伦路附近重新找了房子搬过去。两年过去,我的行李多了许多,一个收破烂的小三轮都有点装不下了。三伙东西不多,只有两个皮箱。我们累死累活地将所有家当搬到新居,满意地打量着四周,然后在同一张床上幸福地入睡。相依为命的味道十分强烈。但我终究又和三伙告别了。
我妈身体一直不好,在我离家的这两年住了几次院,却又怕我担心不肯告诉我。我得知此事后,坐在出租屋门口狠狠地抽了十来根烟。三伙小心翼翼地来看我,我红着眼睛说:三伙,我得先撤了。
三伙默默点头,我在淘宝买了搬家用纸箱打包东西,给物流打电话让他们来取货,上网订了火车票,在初夏离开繁华喧嚣的上海。
曾一度以为自己不适合成都慢节奏的生活,但回到这个城市后才发现,原来要努力要奋斗不一定非得在北上广深。在北京在上海辛苦加班的我们,在成都也可以披星戴月。我开始重新认识成都,它像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。我很早就知道它,可我从来都不了解它。我的朋友们,有的离开了成都,有的在岁月里慢慢地断掉了联系。唯一的安慰是七月底,星也来了成都。
异地两年后终于能够生活在一起,我们都很开心。可是远离他曾经待过近十年的城市,远离他的妈妈和哥哥,远离他的朋友和亲人,他仍然显得不适应。
在数不清的夏夜,他躺在我的身边,因为失眠而辗转反侧。我明白这种感受,从他身上我看到了多年前躺在北京学校床铺上无法入睡的我自己。
他早早地买好了国庆回家的车票,然后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。一下火车,闻到合肥熟悉的空气,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。
我跟着他在合肥拜访他的朋友,参加婚礼,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喝酒,吃他妈妈亲手做的饭……他重新找回了睡眠,脸上笑容也多了。要走的前一天,他的大学同学从六安开车到合肥来找他,我们去牛角大圩看花吃土菜,临走时对方恋恋不舍地对他说:以后要看到你就难了。
他说:没事,明年还会回来的。
他的同学点点头,但我知道他们彼此都明白,以后再见的机会会越来越少的。从前读书时用天计算,后来工作了以月计算,以后大概只能用年来计算彼此分别的时间了。
第二天早晨,我们早早地起床,他的妈妈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了。我突然想起忘记买路上吃的水果,他妈妈就马上放下手头的活儿要出门去帮我们买。我说不用了,反正车上吃不了那么多。他妈妈仍然坚持,他就有点生气:说了不用就不用,别去了,买来也不吃。
后来出门去车站的路上,他说:我妈刚才真烦。我没说话,只是踮起脚摸摸他的头。他眼圈有点红,他说:其实,其实我是舍不得。
我说,嗯,我知道。然后两个人陷入沉默。
其实,我听到了他妈妈在厨房的啜泣声。这让我想起好多年前,我第一次出远门去北方念书,站在窗口眺望我的外婆的干枯瘦削的身影。还有某年寒假结束时,我妈把我送到车站后在站台里徘徊许久不肯离去的场景。我想起还在上海工作时,过年回次家,我爸一直把我从老家送到成都火车站,再自己坐大巴回去。在途中我们都没有说话,可是他全程都帮我提着沉重的行李箱,他的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我的记忆里烙下烙印。我想起每一次有朋友路过北京或上海,我们匆匆吃个饭,就又分道扬镳,来不及向彼此叙述那些年的欢乐和痛苦,经历与成长都是在沉默中完成的。只有现在在我身边的这个人,才了解我的一切,与我共同经营生活,形成生命。
我抱了抱他,说:我会经常陪你回来看看的。
他说,嗯。
然后我编了很长一条信息拿给他看。
在漫漫长路上,朋友也好,亲人也好,都只能陪着自己走过一程。不论他与你的关系有多么亲密,终究有一天是要离开的。他们会拥有自己的爱人,自己的孩子,经营自己的生活。每个人最终都要脱离他曾经熟悉的一切。难道就没有人能和你共同度过余生吗?自然是有的。那个人就是你的爱人。父母老了会跟不上你的步伐,孩子大了会离开你的怀抱,唯有爱人永远在你的身边,关心你的身体和心情,一直到有一个人先死掉。
我想,这就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命运。而我现在,只想好好地和每一个朋友相处,因为我们终将道别。珍惜他,因为我们会共度余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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